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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岁艾滋女孩的求学历程:校长为其单独开课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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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老两口从医生那里打听得知,艾滋病是传染病。

  吴应秋一辈子没出过湖南,他想的是,艾滋病不就是和非典一样,还没有瘟疫严重‐‐在他的字典里,瘟疫是最严重的病。

  2014年的一天,吴应秋发现,莎莎的左边脸肿起来了,带到镇上的医院去看,没查出什么问题。

  戴淑英想一定是上火导致的牙龈发炎。很长一段时间,她每天给孙女冲板蓝根喝。

  都不奏效。接下来莎莎的脖子上也出现了类似她父亲的脓包。2014年7月,长沙市第一医院,一份检验结果证实了吴家的担心‐‐莎莎被确诊为艾滋病,来自母婴传播。

  这意味着,当年莎莎母亲去世,可能也是因为艾滋病。&ld;但是镇上只检查出来脑瘤。&rd;莉莉回忆。

  2014年9月1日,本是四年级开学的日子,莎莎向学校申请休学一个学期,辗转在长沙看病。

  7个月后,莎莎的父亲病情加重,去世了。

  艾滋来了

  葬礼上,吴应秋烧掉了儿子穿过的所有衣服、用过的被子、脸盆、水桶。

  正是暮春时节,高山村盘山路两边的稻田马上要播种,烤烟已经冒出了小绿苗,鱼塘里的鱼游来游去。高山村有2000人左右,是流沙河镇劳务输出大村之一。年轻人们都外出打工了,村子里大多是老人和妇女,以及留守儿童。

  这是高山村村民第一次知道&ld;艾滋病&rd;。

  50岁的罗素珍总会想到一个场景,越想越害怕‐‐吴鹏飞和他们一起打牌时,食指在舌尖蘸点唾沫,启牌,再蘸,再启。&ld;不知道会不会传染。&rd;罗素珍赶紧找到以前和吴鹏飞一起打过的扑克,扔了。后来一打听,其他牌友也把吴鹏飞摸过的牌扔了。

  接下来的一个月,村民们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莎莎一家‐‐村子里有红白喜事,只要吴应秋和戴淑英坐的那桌,大家尽量不坐;莎莎和莉莉上学路过邻居家,大家都躲得远远的;原来一直和莎莎玩的朋友,也不到她家里来找她了。

  风言风语传到戴淑英耳朵里,她有点敏感。对两个孙女说,不要找其他小孩玩。

  本已经住在高山最深处的吴家,一时间,从物和心上,都被高山村隔绝了。

  面子上挂不住,吴应秋决定,一家人去宁乡县疾控中心做检测。

  2015年4月20日,检测结果出来,吴应秋、莉莉艾滋病初筛的结果是:阴性。医生告诉他们,阴性就是没得病。

  吴应秋拿着检测结果,挨家挨户找人絮叨&ld;我们没有病&rd;。几次下来,检测报告已经被揉得皱巴巴。

  村民们敏感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。但有村民还是发现了问题:怎么一直没有看到莎莎的检测结果?

  高山村不大。莎莎的病,瞒不住了。

  家长们坐不住了

  断断续续休学一个学期,2015年4月,莎莎要回到学校读书了。因为已经到了后半学期,她只能继续留在三年级。

  赤塅完小,是赤新村和高山村两个村子附近唯一的学校,一共六个班,一个班就是一个年级,有30个左右的学生。

  莎莎得病的消息,像病毒一样,从高山村到了隔壁的赤新村,以及三公里外的赤塅完小。

  回校第一天。班主任杨老师把莎莎的座位安排在教室紧靠墙的一边,自成一列。

  初夏时节,天气渐渐热起来,莎莎左侧脖子上的淋巴已经在流脓,招来了蚊子和苍蝇,老师给她脚下点上了蚊香,还跟其他学生强调,要多照顾莎莎。

  赤新村村民陈大姐听孩子回来说起,满脑子都是蚊子叮完莎莎,再叮自家孩子的画面。她跟老公说,赶紧去找学校。

  住在陈大姐家对面的闽奶奶也着了急,孙子的爸妈都在外面打工,孩子被传染了可怎么交代。

  莎莎同学玲玲的爸爸杨波也坐不住了。

  第二天一大早,还没上课,十几个家长来到学校找校长。

  玲玲记得,那天早上,学校操场上停满了摩托车‐‐都是来找校长的家长。

  家长们向校长建议,让莎莎回家去治病,不要再上学了。&ld;村民们都知道她爸妈是怎么死的,评论很不好,不能让她和我们的孩子混在一起。&rd;杨波情绪有点激动。

  按家长们的回忆,当时校长和班主任拿出了艾滋病宣传手册,跟家长们说,艾滋病的传染方式只有血液传播、性传播和母婴传播三种,不可能通过蚊虫叮咬和日常交流等方式传播。

  班主任杨老师则近乎哀求地跟家长说:&ld;让她在这读书算了,没有问题的。&rd;

  沟通无效。

  看学校没什么动静,家长们陆陆续续把孩子转到其他村的小学,几天下来,莎莎班上有一半的学生转走了;还有一些,干脆在家里待着,不来学校;其他班级,也陆续有学生转走。

  &ld;当时班上只剩下五六个同学。&rd;玲玲说。

  &ld;你不能在这里读书&rd;

  一周后,赤塅完小校长办公室。

  宁乡县教育局工作人员、主管赤塅完全小学的流沙河镇中心学校联点人、赤塅完全小学的校长、班主任,还有来自各个年级的五六十位家长,吴应秋和莎莎,一起开了一个家长会。

  教育部门的工作人员跟家长们解释两点:第一,艾滋病日常不传染;第二,莎莎有上学的权利。

  宁乡县教育局综合计生科科长黄为明说,为了让家长们打消顾虑,教育局专门请了疾控中心的专家在现场讲解,告诉家长们蚊子叮咬完莎莎之后,再咬其他孩子12000次才会感染;还跟他们解释艾滋病的三种传播方式。&ld;当时有家长说,你们说得对是对,但我还是迈不过心里的坎。还有学生家长甚至提出说让教育局给他们打包票,如果有一天,孩子感染了,要我们负责到底,这个我们是不能答应的。&rd;

  黄为明说,教育部门和学校协调之后提出,在学校里单独给莎莎设一个教室,老师轮流来给她上课。家长也不答应,他们说,只要莎莎在学校,孩子们就有可能一起玩,就有接触和感染的可能。

  参加了会议的流沙河镇中心学校联点人彭潘桃回忆,当时的感觉就是左右为难。&ld;一边要家长满意,一边又要保证莎莎不辍学。&rd;

  谈了一两个小时,没有结果。

  杨波承认,当时他的态度很坚决。&ld;现在农村也都只有一两个孩子,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,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。&rd;

  杨波说,一方面,他爱自己的女儿;另一方面,他又觉得莎莎已经是孤儿了,很可怜。&ld;但在别人的孩子和我的孩子中间,我只能选自己的孩子。&rd;

  迟迟谈不拢,有些家长情绪激动,指着莎莎吼:&ld;你不能在这里读书!&rd;

  听完这句话,莎莎泪水簌簌落下来,拉着爷爷的手要回家。学校也很委婉地跟吴应秋说,先回家吧。

  拉锯战

  吴应秋不甘心。他有两个儿子,一个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;一个得了艾滋病死了。他现在只有两个孙女了,她们是他全部的希望。

  2004年,国家针对艾滋病人出台了&ld;四免一关怀&rd;,后来又陆续出台了关于艾滋病遗孤救助的政策。从莎莎爸爸去世开始,每个月,俩姐妹分别可以从民政部门拿到两项合计近900元的补助,莎莎看病的钱也可以报销。

  宁乡县疾控中心性病艾滋病防治科工作人员宋立平说,莎莎一直是重点扶助对象,她每三个月到长沙医院拿药都是免费的,过年过节,也会给一定的慰问补助,2016年莎莎还被纳入了湖南省民政项目优先申请人。

  吴应秋从不担心两姐妹的生活问题。但莎莎读书的问题,是心头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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